如今的春夏,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寂寂无名的小女生。金像奖影后一夜成名的喧嚣过去,她选择了安静地继续工作,再度出现,手上又多了几部作品。
她让人在更年轻一批的女演员身上看到希望:没有充斥纷飞的娱乐新闻,沉心进入作品。也正因为如此,她没有成为其他人。
两年前,春夏接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《踏血寻梅》,那时她已经七个月没有工作,正要去找经纪人说,打算不做演员了。
拍完《踏血寻梅》,她的工作机会多了一些,但也没有料到之后的热评和获奖热潮。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,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——虽然她的合作者是郭富城这样的天王级影帝,但片子注定不会是商业大片,也许不会有太大反响,泥牛入海。每年的华语大片那么多。
“人永远不要去预计未来,这是无法预估的,能影响你的太多了。就像现在大家都在说电影的票房,但是能预计的人又有多少,不能预料到的往往都是黑马电影。所以不能预料到生活给你什么,别人带给你什么,做好自己该做的,自然会有人喜欢。”
入围金像奖最佳女主角,她的心态也只是“陪跑”,因为另外几个名字都是星光耀眼,别人不会过多留意到她。当刘青云念出她的名字,她和全场一起惊呆了。这位史上最年轻的金像奖影后迅速反应过来,淡定地上台接过奖杯,简单的几句获奖感言,她看起来平静得不像话。
她的名字在社交网络上炸开了锅。无数人都在询问,这位名为“春夏”的无名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。很快就有人爆出——她是内地演员。一片哗然。以前当过模特。又是一片哗然。更多照片爆出来,包括几年前拍的一组森系写真。春夏并没有立即响应沸腾一时的关注度自我宣传,高度曝光,相反选择了冷静的方式。她真的像一匹黑马,以迅雷之势闯入大众的视野,继而又潇洒地远去。
“《踏血寻梅》其实并没有让我对自己的表演产生信心,只是培养了我对未来的憧憬,当见到了行业里那么好的事情,就会相信未来会是好的,跟好的电影人合作,拍了好的电影,就领略到了电影的魅力,就会觉得人生有那么好的事情值得去做,当然要往前走一走。”还是她一贯的语气,带着一种淡淡的谦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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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摄当天北京气温已经到了零下,而因为拍摄需要,春夏要穿着薄薄的裙子,站在半露天的环境里拍照。一组照片动辄半个小时,她就一直站在镜头前摆各种姿势,神色自若。对于一名演员来说,这并不算是酷刑。
她刚拍完徐皓峰导演的《刀背藏身》,在开机前一个半月,所有的演员都已经在一起做好准备的状态。“在那段时间几乎没有出去见过任何人,也没有做其他事情,离现实生活中的家人朋友和工作都很远了,每天早上4点到6点都要去练功站桩,舞刀弄剑,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,我在戏里没有太多武术的部分,其他演员更辛苦,每天都要高强度的训练,导演要每天跟着他们一起,帮助他们找到武术和武侠的感觉,体会到了那个年代人的作息和思维方式。”
她的运气着实令人羡慕。第一部电影拿了金像奖,这次,又遇到了会讲故事的徐皓峰。“他身上的学术气息和老师的感觉很浓重,会让你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学生,在现场给你的鼓励就像是在上课,觉得自己还在学习,因为我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,每天在现场收获都非常大。”
她是一个“懵懂”的演员,进入角色没有技巧,全靠感悟。“有一天我和男主角在练习站桩的时候,面对着山,太阳慢慢升起来,当时下着很小的细雨,放着轻音乐,我们一直站到腿抖,整个人站不住的时候,我看了一眼男主角,突然找到了戏里的情绪,就泪流满面了。”
最初决定当一个演员,并非她本意。“很多时候都是被很多事情推着走,我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当演员的,我那个时期正好需要一份工作,有人找到我,觉得我可以做演员,我就开始去尝试拍摄电视剧,在我很迷茫很糟糕的时期,《踏血寻梅》找到了我,我才坚定地觉得我是可以做演员的。”
她仰起头,眼睛被灯映出点点光,瞬间让人又想起那部电影里,眼睛奇大,总是带着些许忧郁的外省少女王佳梅。
接踵而来的奖项并没有令她骄傲。“我觉得演员不是一个越演越骄傲的职业,是一个越来越挫败的职业,越做越觉得自己能做的东西太少了。知道的越多,越觉得世界很大,小时候觉得自己可厉害了,长大了就觉得不是这样的,越来越尊重别人对你的付出,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,希望能一直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工作。”
刚拿奖的时候有人问过她,是否觉得已经到了巅峰,她只是笑着摇头。“我觉得人生没有巅峰的概念,我之前的努力你没有看到,只看到了我的光环。我不会在片子的选择上每次都要一鸣惊人,我希望我的生活是需要喘息的,我希望是高低起伏的,这样的人生才有戏剧感,有走低的阶段才能放松自己,才能享受更多的生活乐趣。”
A:刚刚杀青了徐皓峰导演的《刀背藏身》,这是我拍得特别开心的电影,收获也特别大。也有人问过我说,这个角色和之前的王佳梅有什么区别,是不是还是本色出演或者没什么突破。
对我来说,这两个角色在世界观上是根本不同的。之前的角色虽然生活在现代,却被别人的看法和生活的规则所束缚,她很想追逐现实社会对她的评判和认同。这次的角色虽然生活在民国时期,但是她知道自己要什么,是不断去找寻和突破的一个女孩。
A:很不一样,他身上的学术气息和老师的感觉很浓重,会让你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学生,在现场给你的鼓励就像是在上课,觉得自己还在学习,因为我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,每天在现场收获都非常大。
A:我一直都懵懂,我刚入行的时候,老有人问我,这行有什么规则,我说我真的不知道。规则往往是在触碰的时候才知道的,我目前为止没碰到过什么规则,在小范围内游戏的规则是自己定的。
A:没有,这没有办法专门学,我觉得是人各有命,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。很真诚地去跟别人交流,不会有谁拒绝你的诚意。
A:我承认有过,我是一个很容易迷茫的人,我在演《踏血寻梅》之前,有7、8个月没有接到工作,那段时间就觉得自己不能做演员了,或者说我为什么还要做演员,就觉得自己很糟糕,接不到工作就没有自我认同感,觉得没有价值,很痛苦,但这也是人生的一个常态。我觉得我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,常常在我低落迷茫的时候,就会有一些事情告诉我,我可以,我还可以。人生没有最糟的时候,一定会有一件事情让你触底反弹的。
A:我一直在各个方面对自己都不满,我觉得没必要为这件事情做任何的改变或调整,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审美,都包含了当下时代的因素和社会的状况。
A:我承认我不是相貌出众的女孩,能让你整个人散发光彩的,我觉得是电影镜头,它让我变得更好,所以我就努力工作,想无数次出现在镜头里,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,作为一个演员,我不介意生活中素颜的样子,我介意的是镜头里的自己,是不是一个好演员,有没有自己独特的魅力。
A:很不可思议,没有做任何的期待,觉得是遥不可及的事情,得到后我也接受它带给我所有的一切,并且很珍惜。
A:金像奖念到我名字的那一刻;有一天,我在家接到同事的电话,说许鞍华导演要找我客串《明月几时有》的小角色,我捂着被子尖叫起来,因为她是许鞍华;《踏血寻梅》选到我,我也觉得不可思议。很多事情都是想不到的,这次《刀背藏身》去见导演的时候,我跟导演说我没有准备,我不知道导演会不会喜欢我,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,导演接了一句说,现在导演喜欢你。我在工作中常常得到这种奇妙的,宛若做梦的感觉,我觉得很幸福。
A:当年我16岁,在上海,在一个中专学校念书,跟我的同学在一起,每天早上赖床不去上课,一起吃食堂,放学后在操场跑圈,商量着怎么问家长多要钱,想着怎么打工赚钱,就是没想到8年后的今天,我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天。
A:我渴望的东西很多。每天吃上可口的饭菜,睡好觉,踏踏实实的,平安健康,渴望自由,渴望和自己喜欢及相信的人站在一起,渴望在事业上有所建树。
A:我觉得渴望就是一种希望,我会让自己拥有所有的渴望,只是说有些渴望不能实现,或者短期内不能达到,我不会给自己压力,因此而痛苦,我有渴望的权利。
A:刚刚有个幻念,我在厨房,洗一个盘子,反复洗了10分钟,看着水不停地流,发呆。
A:会,我看剧本的时候也是,经常看到台词时脑子里就已经有很具象的东西,导演跟现场往往会跟你想象的不一样,但我允许自己有这个想象,这是我对工作的一个过程。